2014年4月9日 星期三

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對這塊土地的熱愛(外省第三代,主張台灣獨立)

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源自對這塊土地的熱愛。

2014年4月7日 17:44




在我的生命中,4月5日一直以來所代表的,只是我初戀情人的生日。
但因為新的身分,今年清明節我跟著伴侶回到她的南部老家,三十幾年來,第一次掃墓。


不用感覺驚訝,因為我父母的父母都可以說是當年隨著國民政府來台灣逃難的軍眷。
換句話說,我是百分之百的「外省人」。
而我的兩邊祖父母都依然健在,所以時至今日,我們家還沒有掃過墓,因為沒墓可掃。


所以今年這一切都讓我備感新鮮:前一晚家族中的各個成員就陸陸續續的回來,老家三合院中停滿了車;早上一起來看見每一戶門口都已經擺上一桌供品,燒完紙錢後開始拜天公、拜神明、再拜祖先,再燒紙錢;隨後出發去墓地,先將久未照料的墓地除草整理,壓上紙錢當作屋瓦,象徵幫先人修好房子了;擺上祭拜的供品,對著墓地左方的土地公祭拜,再向墓中的先人祭拜;兩邊各燒完紙錢後,算是完成一套。其中大部分的先人都已經進了靈骨塔,我們也要進去逐一致意參拜。
全部掃完回到家裡已經中午。
完整的參與整個過程後,我心中的衝擊與感動,則已經遠遠超過了新鮮感。


抱歉我一定要很瑣碎的把這一切紀錄下來,因為這一切大家可能習以為常的例行公事,對我來說其背後意義更甚其表。


從第一個墓地開始,家中老長輩在大家一面整理的過程當中就會一面介紹:「這是二伯公。」「這是阿祖。」「這是叔公的祖太。」「這是......我也不知道她是誰,總之是好幾代以前的一位長輩。」
對於一個從小家中最老的長輩就是祖父祖母,家中成員來來去去就是〝叔叔〞〝阿姨〞的我,一下子根本無法理解〝叔公〞〝伯公〞〝祖太〞是甚麼單位,我相信我下次還是一位也記不住。
但這講也講不清的家族成員、一塚又一塚的先人墓地,給了我最直接的震撼──他們真的是世世代代在這塊土地上成長的人,那是他們扎扎實實在這裡活過的證明。也許曾經老祖先依然是從大陸移民過來──稍微推算起碼也超過兩百年──但幾個世紀過去,這塊土地已經跟他們密不可分了。


我好像突然可以理解,當年陳水扁參選總統時,本省人為什麼會這麼激動的支持,即使後來他讓很多人失望,還是有很多人死忠的相信並支持著他──而這是我從來無法真正理解的。


因為他們是台灣人。
而這裡是他們的根。


從小我就知道,我們是從對岸過來的,我父親的祖籍是湖南,我母親的祖籍是遼寧,雖然我父母都是在台灣出生的,但我們的家鄉在那片遼闊的神州大地上。我們吃著湖南和東北的家鄉菜,聽著他們說的家鄉話,描述著當年在大陸的生活是如何快活有趣,逃難來台灣的過程是如何動盪與艱苦。
因為全家包含當時的政府,傳遞給我們的都是大中國的觀念,我也自然而然認為這是我們國家對未來正確且唯一的想像。
所以我雖然出生在台灣,但那裏似乎才是我的家鄉。
雖然那裏才是我的故鄉,但我所有的養分和回憶都是從這塊土地上得到的,我要如何不把這當成我的家?
所以,去大陸的時候他們說我是台灣人,在台灣他們說我是大陸人。


兩邊都是我的家,兩邊也都不是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誰。


儘管如此,我還是單純的認為,兩邊畢竟是流著一樣的血液,雖然現在政治立場大不相同,但只要克服這個問題,終有一天我們會走在一起。
到那時候,我的問題就不會再是問題了。
即使隨著年紀漸長,對於社會和政治有了更多理解而漸漸的改變心態不再堅信兩岸統一,但依舊認為獨立不是自己喊就算的,如果一昧的為了獨立而試圖斬斷我們與對岸的關係,甚至要偋棄流傳五千年的文化傳統,那無疑是要斷自己的根,自己放棄我們最有利的優勢。如果我們自己夠爭氣、國力夠堅強,國際自然就會給予我們應有的尊重和身分。


但事情好像不完全是如此,尤其在發生這次運動之後,我更是恍然大悟。


服貿協議所帶出的問題除了程序正義、世代正義等等之外,更根本的問題其實有兩個。
第一個是發展問題。
如果自由經濟是未來不得不走的路  (雖然「台灣到底適不適合走向資本主義?」或是「除了資本主義我們還有沒有其他選擇?」這點其實還可以有更多討論,網路上也開始有一些文章在探討)  ,撇除這個問題後我們面臨到更大的問題,其實是主權問題。
雖然每個支持服貿協議的人都要說撇除其他因素,回到經濟層面來討論,但這個題目在台灣與大陸之間,就從來無法只是經濟問題,更大的是政治問題。除非我們能夠確定整個協議是一個單純的「國」與「國」之間的經貿往來,才可以回到最純粹的經濟層面上討論。
而現在顯然還沒有。


在整個運動造成的社會動盪,真正的原因其實不是協議本身,而是台灣處在這幾十年的搖擺狀態下,大家對於國家認同的一種焦慮。長期以來對於〝國家〞的自卑與自傲不斷的在社會中碰撞著,我們有時會希望為國爭光,可有時也不知為何而戰,而這樣的擺盪漸漸消磨人民對國家的重視,只好選擇獨善其身,心中卻依舊似乎缺了一塊......
所以我有一種感覺──不管是要統一還是要獨立,都是時候做出一個決定了。


不管做出哪一方的宣誓都一定會造成更大的動盪與社會的撕裂,更無法預期對岸會採取甚麼樣的回應,這也是國民兩黨執政後都選擇維持現狀的原因吧。但或許真的是時候了,長痛不如短痛,起碼經歷陣痛期後的我們,也許會更辛苦,也許會受到更多輿論打壓,但會很清楚的知道,我們是誰?我們可以為了甚麼而努力?我們可以上下一心。


我恍然大悟,可能我們這麼需要確認主權,不是為了向國際宣示,而是為了向自己證明。


當然我不會知道政府哪一天有種做出這樣的宣示,就連我自己要走到這一步都是這麼不容易。
我知道這樣說可能會讓家族裡面很多人無法認同或接受,包含我自己其實都有一種切斷血脈的痛苦。
當然那邊永遠有我的親人,這是無法也不必否認的事實,但我慢慢認清,在經歷了數十年到數百年的分離之後,我們,真的已經是不同國家的人了。


我是台灣人。
而我們的根,從現在開始紮。






我是賀丞右,
我是設計師,
我是兩個孩子的乾爹,
我是半吊子的社會運動者,
我是外省第三代,


我主張台灣獨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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